第6章
陈兴平听着母亲的哭诉，心里烦躁到了极点。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着他，让他坐立难安。
但他还是硬着脖子
“妈！
你别再胡说八道了！”
“什么死不死的，你们就是被李秀骗了！
再乱说，我真的生气了！”
就在这时，床上的公公悠悠转醒。
他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到陈兴平，眼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他用尽力气，指着门口，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滚......滚出去！”
“我没有你这个畜生儿子！
你不信是吗？”
老人喘着粗气，死死盯着他
“好......好......”
“你去问！
你去问医生！”
“问问他，我那可怜的孙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陈兴平站在原地。
看着父亲那双充满血丝、写满痛苦和憎恨的眼睛。
看着母亲那张泪流满面、写满绝望的脸。
他们不像是在撒谎。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第一次钻进了他的脑子。
难道......难道小宝真的......
他不敢再想下去。
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
他踉跄着，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病房，冲向医生办公室。
“医生！
他一把推开门，声音都在发抖。
“我是陈兴平，我儿子陈小宝，他......他到底怎么样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语气平淡，却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陈兴平的心上。
“你是陈小宝的家属？”
“哦，那个孩子啊送来的时候，颈椎就已经断裂了，瞳孔放大，没有呼吸了。”
“是当场死亡，你们这些家长怎么看孩子的！”
当......场......死......亡......
这四个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
陈兴平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他扶着门框，才勉强没有倒下。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不可能的，我爸妈一定是骗我的，李秀骗他们的......”
“怎么可能会死呢......”
医生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家属已经确认过了，遗体也领走了，说是要去办火化手续，你不知道吗？”
火化！
！
！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猛地劈开了陈兴平混乱的思绪！
他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李秀抱着那个透明盒子回来！
他逼问她！
他推搡她！
那个从她怀里掉下去，摔得粉碎的盒子，洒了一地灰白色的粉末......
那是小宝的骨灰？！
是他儿子的骨灰？！
被他亲手打翻在地？！
他还指着抱着儿子骨灰痛不欲生的李秀。
骂她撒谎？！
骂她用死去的儿子来骗他？！
“噗通——！”
陈兴平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直地跪倒在地！
冰冷的地面，却抵不过他心中那毁天灭地的寒意和悔恨！
“啊——！
！
！”
一声凄厉痛苦到极点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在卫生所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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