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这事其实简单得很。
三百年前，我为方白榆挡下雷劫，重伤之际，我却道心不稳，走火入魔。
彼时我还不明白，这所谓的有情道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四处留情，风流潇洒度日便好，甚至收了徒弟，也只教她拿男人当炉鼎，不必付出真心。
可若我只拿男人当炉鼎，又何必为他挡下这七十二道雷劫，自己险些身陨？
我不明白，只觉得要先远离方白榆，故而对他放了许多狠话，独自回到洞府，闭关了三百年。
这三百年里，我日夜辗转，几度神魂不稳，历尽艰险，方才明白，我愿意为方白榆挡下雷劫，是因为我对他有情。
我在诸多情人间辗转，不论是道侣契还是同心结，抑或是什么死生契阔的誓约，我发了一个又一个，却从未被天道惩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对所有人有情。
我天生就该修这有情道，我也该以有情之道飞升。
故而，当我轻轻松松破了方白榆二次设下的幻境之时，反倒是他先崩溃了。
“有情有情，你总说有情，可你若当真对我有情，又为何......不只与我一人有情......”
方白榆痛哭着，将我为他挡下雷劫的破败身体拥在怀中，哽咽几下，说不出话来。
“嘿，醒醒。”
我支着下巴，蹲在他身侧，“大伙可都看着你呢。”
方白榆茫然地抬起头，见到的，不仅是我那几个老情人，更有万剑山广场上集合的无数弟子。
原是他身为万剑山剑尊，以自己心血构筑幻境，一不小心，失了力道，幻境中的一幕幕，全在万剑山上空演化出来。
弟子们为首的方轻走上前来，犹豫道：“师尊......”
“闭嘴！”
方白榆大怒，“你也想劝我，放下心魔，跟这么多人共享她，是不是？！”
方轻先是吓了一跳，喉结上下滚动一番，道：“若这就是沐卿修行的道，我们......也当顺从她才是，师尊，独占沐卿，又有什么好处呢......”
方白榆冷笑：“你倒想得开。”
方轻：“师尊......”
“师尊师尊......你叫了这么多年的师尊，甚至还想跟师尊共享道侣了，是不是？”
方白榆起身，不顾手臂鲜血直流，挥剑直指我心口，双目通红，大声道，“若我说，我不是你师尊，是你的亲生祖父，而沐卿......哈哈，沐卿是你的祖母，轻儿，你还能如此看得开吗？”
他竟把此等秘辛，当着万剑山千万弟子面前说了出来。
方轻霎时间变得面色惨白，像是没听清一般，颤抖着重复道：“师......师尊......祖父？你、你......”
他颤抖着指着我，我叹了口气，只轻轻点了点头。
方轻后退几步，喃喃道：“不可能......我......我对自己的祖母......”
方白榆神色癫狂，大声笑道：“是，她是你的祖母，沐卿，你四处留情，终于害到了自己孙子身上，是不是报应不爽？哈哈哈，天道，这也是天道么？！”
方轻大叫一声，御剑飞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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